来源：商业人物   作者：霍霍

“一家公司要成，它需要收集七颗龙珠才能召唤神龙。一家公司不成，你知道是七颗龙珠没集完，但你永远无法证明，它缺的是哪颗龙珠。”在一次接受采访时，陈睿如此说道。

对眼下的B站来说，它的掌门人，似乎到了要尽快找到那颗龙珠的时候。

过去一年，B站股价暴跌，仍然深陷亏损泥淖。随着互联网监管政策渐趋收紧，处于商业化变现迷雾中的B站，日子有点不太好过。

进入2022年，那个曾为广大二次元营造起这座乌托邦的陈睿，不得不走上一条细细的钢丝，在理想和现实、在精神和商业之间，施展起艰难的平衡术。

壹

今年1月初，B站举行了备受瞩目的跨年晚会。然而，5个小时的跨年晚会汇聚了各类艺术形式，唯独缺了日本动漫，让老用户心生怨气。

过后不久，在盛大的百大UP主颁奖典礼中，B站再次成为“众矢之的”。这场评选中，连续4年当选的“老人”仅占10%，而更多当选的则来自知识区、生活区等较为小众的UP主。B站此举被解读为正在稀释二次元大主播的影响力，是在迎合主流文化，也是要进一步破圈的节奏。

陈睿在默默感受着这些压力。

这个内心始终藏着一个迪士尼的二次元网站掌门人，早年在他投资B站，掌舵二次圈社区时，就已经描绘好了B站的未来，希望将它打造成一家文化品牌公司。不过他应该也深知，豆瓣、虎扑、贴吧、猫扑这些互联网社区都曾显赫一时，但从商业角度来说，它们却很难称得上成功。

对B站而言，重复前面的老路，可能的结局就是不死不活。显然，正在钢丝上的陈睿如果脚步错乱掉下去，B站将会迎来它的至暗时刻。

曾有头部VC的投资经理评论陈睿说，他的性格是圆的，像一颗球，在任何状态下都始终守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感，对谁都没有攻击性。但如今，在B站上市近四年之际，“没有攻击性”的陈睿，却面临着最现实的境况。

B站亏损严重，逐渐成为外界看衰的主要依据。它的销售和营销费用是除了研发费用外，最高的投入。这与B站破圈的步调一致，越深入走向陌生群体，获客成本就会越增加。按照陈睿2023年要达到4亿MAU的目标，获客成本定会持续走高。这是陈睿选择扩大圈层必须要付出的代价。

陈睿选择了以亏损换增长的方式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难面对的，最难的是破圈速度太快，导致新用户与老用户的文化冲突，这种冲突涉及不同用户的价值认同、立场，有主人翁意识的老用对外来用户有天生抵触情绪，认为“家”的氛围发生了改变。LexBurner事件、蔡徐坤鸡你太美、吴亦凡大碗宽面、肖战227等事件让B站用户怨声载道，每一个事件对于B站来说都是一次内伤。伴随着B站破圈行动，这种内部互相攻击的隐患依旧会频频发生。

陈睿带领的B站依靠算法、分区、贴标签，尽量把新老用户分开。奈何B站的算法并没有追上抖音快手的脚步，这就不能保证up主们与与同领域、同兴趣、同粉丝群体有足够顺畅的互动，让部分喜欢某些内容的用户在共同的语言体系里交流。但B站丝毫没有停止扩张的脚步，陈睿及团队选择了柔性教育，刚性治理，继续拓展不同门类，细化不同的社区。

陈睿不止面对增速的负面影响这么简单，随着破圈的推进，团队的执行能力、运营能力、以及公关能力也没得到相应的提升。

贰

这艘游轮能驶入什么样的海域，能航行多久，其核心业务起着决定性作用。陈睿一度的做法是：一边挖掘广告合作的新形式，一边短暂的抛开游戏，拓展新商业版图。

B站过去至少六个季度的财报显示其广告收入同比都维持在100%以上，是少数在互联网广告寒冬中能够维持高速增长的平台。例如，UP主“请叫我何同学”与科技品牌乐歌推出的广告比过往广告有突破性，直接助乐歌股价和市值大涨，这让广告商们看到了新的机遇——广告内容化。类似的广告不在少数。不过，虽然内容化的广告代表着B站广告化的路线，但根上体现的是B站用户不喜欢广告。坚持不做贴片广告的B站，能不能跑通这条路？

此外，B站商业投放集中在头部UP主，腰部和尾部的商业单比较少，up主们要么逃离B站，要么选择两条腿走路，在B站养情怀，在抖音快手赚钱。因为抖音快手，通过短视频广告、短视频带货、知识付费、直播带货等变现方式赚取收益更容易。抖音流量也庞大，广告主数量也多，视频时长也短，制作成本也偏低。

陈睿团队为了留住up主们，搭建了整个内容加热工具的商业合作平台花火、观测品牌表现的数据工具Z指数在类的商业中台系统。但是广告增收的核心还是产品与内容的结合方面的创新，最终广告效果的好坏还得看up主们的创作能力。同时也要考察相应板块内容的受众的调性和接受程度。在没被绝大多数广告商认可之前，B站还需要继续进行广告创新。

据说，B站将在2022年增加信息流广告，走抖音快手的路子，以增加广告收入。这对于陈睿来说，或也是权衡利弊不得不做的举措。

叁

在B站广告收益看涨的同时，游戏业务迎来暗黑时刻。B站上市时曾被贴上“游戏公司”的标签，缘于游戏营收占到大头。但2021年，B站上线了8款游戏，停掉了10款游戏，其中8款游戏运营寿命不足两年。这背后是游戏版号收紧，以及抖音快手的崛起，让B站失去了不少独代或者联运的机会。

除了外部因素，B站的内部原因更为致命。B站买了很多游戏，其游戏部门负责发行，不负责后续运营维护。其次，大的游戏研发商选择在B站上自建蓝V账号吸引粉丝下载，下载量起来之后再上架B站游戏中心，联运业务利润大幅缩水。

此外，2021年，腾讯收购和投资了将近100家游戏公司，保持着平均每3天一家的速度；字节跳动也没闲着，收购了沐瞳科技与Pico，赚足了市场关注。

陈睿和B站认识到了游戏板块的问题，选择了押宝自研。目前，B站游戏自研团队的规模已经超过1000人，有几个项目在并行研发，近两年会有游戏陆续上线。

鉴于前面有不少游戏夭折，陈睿也不敢全部依靠内部团队。2020年以来，B站加快了游戏行业的布局，投资了掌派科技、Access、时之砂、猫之日、光焰网络、影之月在的11家游戏制作公司。

这些似乎也是陈睿正在寻找的龙珠。B站马不停蹄的扩张，投资一度超过100家企业，主要集中在ACG产业，包括动漫、游戏、电竞、音频、电商、虚拟偶像等细分领域。

而它的投资还在继续超越边界，投资了自由酷鲸、欢喜传媒这样的影视公司，也投资了CHARLIE’S粉红汉堡、极氪汽车、服装品牌“Bosie”等，涵盖的行业越来越广。

这样的陈睿是在押注未来，把B站将来需要的渠道、基础设施、内容的上下游环节全部打通，筛选出那七颗龙珠。但此举也有隐忧，那就是是用有限的资金做多线投资，漫天撒网，B站能否获得足够的话语权，对业务的协同作用也有待考验。

陈睿和B站在过去几年做的最重要的事，就是给来到这里的人营造出一种“家的感觉”，家里不能有广告、不能内容少、要有丰富的产品、不能冲突，最重要的是家要长久和温暖。

陈睿就曾把B站比喻成小区，这个小区里面有住客、有商户，这些商户的经营者就是我们的UP主，然后哔哩哔哩这家公司的定位是什么呢？是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。

此前媒体报道，B站通过关联公司以81亿元拍得了上海市杨溥区的一块地。参考日本的二次元商业集散地秋叶原，B站或许想打造一个二次元地标，建造商圈，吃喝玩乐一体，进行“线上+线下+IP”的联动。如果真到这一步，陈睿的物业梦也就实现了。但距离他心目中的迪士尼有多远呢？

复杂的内容环境、社区属性的用户环境，遇冷的互联网环境，以及团队的成长速度，都需要他协调前进。至少在B站赢利之前，陈睿都是那个站在钢丝上的人，得谨小慎微，反复平衡才能迈开步子。